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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甘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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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莎士比亚

年夏天,我正在中南财经*法大学读大一,大二的师兄*志杰找到我,说要组织一支小队伍去甘肃,去寻找那些几乎已经隐匿不见的西部的长城,去看看古老的长城两边的人们,看看他们是怎么样的。*志杰的计划是从兰州大学出发,一路向西徒步,一直走到嘉峪关,总路程约公里,20天完成。

*志杰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做事又很认真、很拼的人。那时我刚进大学,紧张的高考之后突然进入一个宽松的环境,很不适应,感到很迷茫,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一次下课时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一则墨迹未干的海报,内容是要招募队员寒假时从学校门口出发,一路徒步到革命圣地井冈山。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是一个勇者招募令,超带劲!我的生活正需要这样的一剂“强心针”。我立即打了海报上留下的宿舍电话,并拜访了贴海报的人,他就是*志杰,*志杰跟我年纪相仿,模样清秀,说话斯文,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他思想活跃,对事物有独到的见解,平静而坚定,很快我就对他产生了很深的信任感;由于他成熟有责任心,好说话,后来我们都叫他“老*”。

这次见面之后就有了中南财经*法大学四名学生从武汉徒步到江西庐山的故事,这是题外话,暂且搁下。这次徒步回来之后,*志杰觉得我们应

该发起更多的人,来干更有激情有挑战的事情,于是我们四人发起成立了“挑战者同盟”,我们的宗旨是“挑战极限,超越自我”。*志杰和挑战者同盟对我之后的人生影响非常大。直到现在,我都还在践行着“挑战极限,超越自我”的生活。

到甘肃的戈壁和沙漠荒野中去寻找古长城,徒步公里,这冒险活动正合我意,光听起来就让人激动,我怎么会拒绝呢?于是我们立即行动起来:查找资料、设计方案、计划路线、招募队员。由于有前期的挑战者同盟的拉练、活动做基础,这次我们很快组织了一支十三人的队伍,大部分都是我们中南财经*法大学的学友,还有两个是中南民族大学的学生、一个厦门大学的学生、一个广州美院的学生,我们戏称自己是“挑盟十三鹰”。

年7中旬的一天,“挑盟十三鹰”从中南财经*法大学门口整装出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终于到达甘肃省省会兰州——这个拉面比城市更出名的地方。我们来到兰州大学,在校门口简单吃了一碗拉面后就出发了,正式开始了寻找西长城的徒步。

这次徒步没有任何支援,完全靠自己,没有导航设备,只有简单的地图和指南针;没有向导,每一段路程都是自己规划;没有后勤支持,只能靠自己的肩膀;我们都是大学生,还没有钱,这次行程我们没有住过一天酒店,都随身带着帐篷、睡袋,还有野炊用的锅碗和大米,还有鞋子和厚薄的衣服等等,因此徒步时我们的肩膀上都背着一个40多斤的大背包。

徒步的头几天既兴奋又欢快,我们十三个人都是南方人,一路上见到那些横跨*河的简单的吊桥、古战场的烽火台、还有一些建国初级的历史遗迹都让我们觉得新鲜;*河拐弯时的喘息和滩涂上的怪石也让我们着迷,流连忘行。

就这样,我们顺利到达本次行程的第一个途中城市——武威。在甘肃,有“金张掖,银武威”的说法,武威也是西凉古战场的战略要地,我们在武威城外果然找到了一些古老的土城墙,这些土墙一小段一小段的散落在城郊的荒野或者村边,都很残破,是不是长城的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城墙就这样裸露在天空之下,经受日晒雨淋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默默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大自然和人类的揉虐,绝大部分已经彻底被摧毁、消失,剩下来的已经很少,而且已经破败不堪,也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甚至连一块标识牌都没有,它们还在被继续破坏,当地的老百姓虽然很淳朴,但并没有保护这些古城墙的意识,他们甚至挖土墙的泥土给自家砌墙,看着真让人揪心。

武威的老百姓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淳朴、热情、善良的,记得那一天我们在城郊借一户农民的晒谷坪扎帐篷,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儿,我们管男主人叫“阿叔”,看着我们在他们的晒谷坪上扎营,他们一家三口都很高兴,把自己家里的厨房让出来给我们做饭,还拿出自家的面粉给我们做面,还帮我们准备柴火等等。“阿叔”家里很整洁,院子里有花坛,开着各种颜色的鲜花,其中有几棵罂粟,正开着红色的花。老*跟他们攀谈,知道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部队当兵,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院子里种少量的罂粟在当地很平常,罂粟成熟了可以采下来做汤菜的调料。

“阿叔”话不多,但有问还是必答,那一天,我们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几道不同风味的小菜,也请三位老乡来尝尝。老*(福建人)做的是闽式素菜,老冯(广东人)做的是粤式焖猪肉,我(湖南人)也做了一碟地道的湘味小炒肉端上桌。三位老乡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很开心,特别是那位阿叔,一边喝着小酒,笑的合不拢嘴,我们就像是在外的游子回到了家中,感到特别温馨、快乐。第二天,我们不舍的告别了三位老乡,临走之前特别要求拍了一张照片,留下了珍贵的合影。

离开武威城之后继续走了两天,一开始的新鲜劲早已过去了,换之而来的是疲乏,连日来每天都是背着40多斤的背包,顶着夏日的骄阳走上百里路,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古长城在这段路程里也难再寻到,我们进入了一个精神低落的时期,有时候走着走着都快睡着了。这一天傍晚,我们在村外的高粱地头上扎营,我正在挖灶准备做饭时,一个让我们觉得特别快乐特别幸福的事情发生了。

当我们正在灰头土脸的挖灶、捡柴、搭帐篷时,一个穿连衣裙的姑娘轻盈的朝这边走来,她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漂亮的浅色连衣裙正好合身,是我们从没见过的那种美好,黑色的披肩长发迎风散开,美丽脱俗,一开始我们就发现了她,惊叹于她仙女下凡般的仪态,她手里提着一个柳条编成的篮子,她要去哪呢?等她快走近时反而不敢看她,都低下了头。她走到我们旁边停下来,我们都低头干活假装没有看见,她停了一下,把篮子放在我们身边的干土地上,轻声说到:“给你们的。”我们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她会是来找我们的,半天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人接话,她微微一笑,就转身走了,我们呆在原地,一直到她拐弯消失在视野中,我们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敢相信那个仙女般的姑娘居然是来送东西给我们的!那个柳篮用一块干净的白色家织布盖着,里面装的是什么呢?我们小心的揭开家织布一看,是满满一篮煮好的蚕豆!她是专门来给我们送蚕豆的,可我们都傻愣着,连谢谢都没说一声!蚕豆煮的刚刚好,不硬也不烂,还用盐调好了味,非常香甜可口。她是谁?为什么到村外的僻野来送蚕豆给我们?她这么美丽,是小学老师吗?我们一边吃着美味的蚕豆,一边猜想着,连老*都搞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最后只说: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特的来慰问我们的。

之后徒步的路上,我们几乎每天在谈论这件事情。她飘然而来,放下一篮蚕豆,又飘然而去,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要不是嘴里还有蚕豆的余香,我甚至都不敢确定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到现在已经快十八年过去了,这一幕还一直留在我们心头,成了我们十三个人共同的甜美回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姑娘的模样早已遗忘,甚至当时我们就没看清楚那个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只知道非常美丽、脱俗,有如天仙。我们应该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了,也永远不可能知道她是谁了,但她留给我们十三个人的幸福回忆珍贵非凡,温暖至今。

心中温暖了,走路也有劲了。又经过几天的徒步,我们已经把武威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进入张掖的管辖地了。按照地图的标识,古代长城有很大一段还保留在武威至张掖这一段北部的戈壁和沙漠里面,老*决定带队穿越这一片未知的荒漠,寻找那雄伟的古长城遗迹。说干就干,大家既然能参加这个活动,就从没想过退缩,老*的决定,没有一个人反对。我们在荒漠边上的一个小镇上好好休整了一天,补足了粮食和水,就向着荒漠出发了。

接下来的这段路是我们整个行程中最难的部分,每天都要穿越大片的无人戈壁滩,我们穿的都是最简单最便宜的解放鞋,鞋底太薄,长时间在烈日下行走就是对脚底的摧残,更何况走的是戈壁,脚底全是砂石,我们的脚板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水泡、血泡。苦累不说,长城的影子都没看到,有一天,一个当地人指着一道隆起不到一米高的土坎,说那就是以前的长城,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昔日的雄伟长城居然变成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土坎,这是真的吗?正好土坎延伸的方向跟我们行进的方向大致相同,我们决定顺着这道土坎去找寻答案。按照地图上的标识,这片戈壁应该四个小时就可以走完,当时才10点多一点,早上出发前老*让我们按两天的量带足了干粮和水,所以也不担心。顺着断断续续的土坎才走半个小时,就彻底断了,再也找不到所谓长城的踪迹,我们只好回到之前的预定路线。

可是这片戈壁大大的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走了八个多小时还没走完,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戈壁还遥遥没有尽头,看着马上就要坠下地平线的红日,我们都有点着急了,留在陌生的荒野过夜还是有很多危险的。

好在老*临危不乱,他立即把我们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做出应对:一,所有人都立即拿出电筒,穿上御寒衣,迎接马上就要降临的黑夜;二,做好长时间夜间跋涉的心理准备;三,所有人排成一队,手牵手走在一起,防止掉队;四,从现在开始,水和食物要格外省着用。看着老*有条不紊的安排,我们的心也安定下来,就这样,我们按照老*的安排排成一队,老*拿着指南针在队伍的最前面,带领我们继续往前,星夜赶路。戈壁滩的夜晚太安静了,除了我们沙沙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连虫子的鸣叫声都没有,再也看不到前面有什么,电筒的光束下偶有一条沙漠蜥蜴一闪消失在沙堆里,我们快步赶路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紧张的“急行*”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前方好像有电灯一样的亮光,我们不由欢呼起来,继续朝着亮光走去,看起来很近的亮光,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原来那不是电灯,是两辆拖拉机。三更半夜怎么会有拖拉机在戈壁滩里作业呢,真实诡异,更让我们吃惊的是那两辆拖拉机的司机居然是某劳改农场的在押囚犯,他们被派到这里来给戈壁松土,但是无人看守!可能是因为刑期快满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逃跑的意愿了,加上是被趁夜送到这里来,虽然看守的人员已经回去了,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分不清方向,他们根本不敢逃跑。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们是继续前行,还是留下来过夜?老*权衡之后决定就地扎营,但安排人员轮班守夜。我们实在太累了,钻进帐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好在一夜无事,守夜的人还跟囚犯聊了很多,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囚犯都是穷凶极恶的,有的也是被生活所逼一时做了错事。第二天我们起来时,两个囚犯都已经不见了,我们继续赶路。一路不停的走,荒野里看到几只野兔,远远的就逃走了,换在平时我一定会去追,但那时我们都很劳累,根本无心也无力追赶玩耍了。到中午时分,终于看到了绿树和村庄,我们欣喜不已,终于走出来了,我们安全了!走近那些树木时还意外的发现了一大段土城墙和一座保存较完整的烽火台,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要不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无人区穿越,我们也无法见到它们。我们在烽火台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好好的查看了一番,还爬到台上体会了古战战争时期瞭望相守的感觉,我们意犹未尽的告别烽火台,继续往村里走,连续吃了一天一夜的干粮了,我们急需做顿饭吃。

我们的运气还真好,还没到村庄就遇到一个牧羊的大爷,大爷听说我们从戈壁的另一边穿越而来,对我们肃然起敬,羊也不放了,赶着羊群带我们回他家,立马和面给我们做面条吃。那一顿面条可真是美味呀,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临走时老*要给钱给牧羊的大爷,大爷坚决不收,我们没办法只好作罢,我们觉得这样白吃大爷的实在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半路时,老*告诉我们他偷偷的放了点钱在大爷的桌子上,我们立即对老*刮目相看:小伙,干得漂亮!

终于从荒漠回到了道路上了,离酒泉还有三四天的路程。但是连续走了十来天路,大家都很疲劳,精神不振,大部分人都走不太动了,有两个人还脚底筋膜发炎,疼痛难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严重影响了大家的总体速度。老*的脚底一直不停的起血泡,似乎也有一点拉伤,走不太动了。

这时,我们的队伍第一次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是反正乡村小路上时不时有拖拉机经过,不如让走的慢的人每天有机会就搭车,到酒泉再休整;一种意见是我们的计划就是来徒步的,搭车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搭车。

老*看到这种情况,就组织大家开会,双方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之后,老*说:我们是一个整体出来的,就要统一行动,不能丢下任何人,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就是要徒步完成从兰州到嘉峪关的壮举的,现在虽然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不是很糟,我们还能继续徒步前进,但要放慢一些速度,走的快的迁就一点走的慢的,走得慢的尽量跟上,争取大家以同样的节奏来前进。经过这次讨论会之后,意见不同的人消除了隔阂,感谢老*,我们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

又经过几天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本次徒步的终点——嘉峪关。望着嘉峪关城楼上写着的“天下第一雄关”几个笔力浑厚的大字,我们热泪盈眶,我们终于到了,经过十五天的负重徒步,走过滚烫的公路、偏僻的荒村小路,跨过了*河、吐鲁沟、黑河等大小河流,穿过荒凉的戈壁滩、连绵的高原草甸、经历了疲乏、伤病、分歧,艰难的一步一步量了多公里,终于来到了这天下第一雄关,如何能不激动?

当时有种朝圣朝圣的感觉,我们一步一步的走上关来,每一处都认真察看,细细体会,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直到把整个嘉峪关都好好的看了一个遍。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们坐在关楼上还是不肯下来,什么都不干,就想多坐一会,哪怕是发呆,直到后来工作人员来把我们“请”下来。

这次甘肃之行,我原本是记了一些日记的,可惜辗转几次搬家之后日志本已经遗失了,现在很多细节都已记不起来,早就想写一篇文章来整理一下脑海中的这些故事,一直未能写成,这次终于写了下来,但还有很多的故事并未记录进来,比如吐鲁沟大境穿行、高原偶遇仙风道骨的采药老人、繁星满天的星空下畅谈人生、山丹*马场赛马、互助土司衙门的天外飞石等等,都是很值得回味的。

这次徒步活动,经历了这么多的日夜相处和艰难困苦,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回忆,我们十三个人也建立了纯真、深厚的感情,这段经历在我们的人生中,都是特别难忘、特别难得的。老*作为这一次活动的带头人,无疑是最重要的人,他真诚而坚定,行事有礼有节,凡事都能为他人、为团队着想,赢得了大家尊敬。现在仔细想来,老*不仅带领我一起去徒步、去野外生存,也在思想上启发我人生应该由自己做主,只要你想,一切事皆有可能。

老*于我,亦师亦友,我很庆幸在大学时代能遇上老*。毕业后,老*如愿以偿进入报社,成为了一名新闻记者,而我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了一名一线刑警,虽然我们的工作岗位不一样,但都是为了查清事实真相,还正义于世,可以说是殊途同归吧。当然,老*这些年来也经历了很多事,但他一直笔耕不辍,创办“每天一千字”写作百人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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