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万里长城一直是我国最为重要的军事国防工程,而墩台又是长城防御工程体系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长城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墩台紧密相连,用以及时通报敌情,墩台可谓是长城中的第一道“安检”部门,如今长城的军事功能逐渐被淡化,更多的是作为名胜古迹供后人参观之用。此次西行甘肃,身处宽阔无垠的戈壁之上,莽莽黄沙随风扬起,皑皑白雪的祁连,寸草不生的黑山,屹立千年的长城,林立沙场的墩台,无一例外都是历史的见证者,如果它们会奏乐,那么肯定想鸣一曲由金戈铁马奏响的交响乐。
嘉峪关作为我国历史上“河西的咽喉”,万里长城至此翻过戈壁越过沙漠伸向远方,自明朝之时,这里的军防责任堪称重中之重,关内关外墩台林立,纵横交错,大大小小将近四十座墩台构成了嘉峪关重要的军事防务据点。在众多墩台之中,位于关城以南七公里处,坐落在悬崖陡壁之上的天下第一墩是最令人赞叹的。
这座在明代嘉靖十八年由甘肃镇肃州兵备道李涵所建的大墩台,既是嘉峪关西长城最南端的墩台,又是明代万里长城最西端的墩台,是连接关南与祁连山诸口的重要墩台,因所处的地点位于讨赖河大峡谷旁边,也因此又被称作“长城第一墩”和“讨赖墩”,讨赖河大峡谷自古就是西北地势险要之地,墩台矗立于讨赖河边近56米高的悬崖之上,退可守进可攻,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墩为选择修建在此的最大原因。
时至今日,这些墩台虽已没了往日的雄风,远看只觉得它们是这片大漠中残缺孤寂的土石墩,然而当真正穿行在戈壁之上近赏这些被围起来的土墩时,抚摸着它斑驳且冰冷的墙壁,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联想当年将士们在墩台燃狼烟发射信号的场景,彷佛刹那间能看到听见千百年前兵戈铁马的厮杀声,无数将士在此尘归尘土归土,亦有无数将士在此流下思乡之泪。它守护了华夏人民千年,这其中的辛酸是我们这些后人所无从得知的,如今却只得抚摸着它在此叹息一声作罢。
第一墩虽已有所残缺,但却依然耸立于悬崖陡壁之上不曾倒下过,墩台自身就像一个恪守尽职的将士一般守护着关城的安危,甘愿在这一片黄沙之中孤独地屹立着。千百年来它虽扛住了无数次的战乱,却也抵挡不住岁月的打磨,风沙肆虐的痕迹都悉数留在了墩台之上,这也是岁月变更交替的另外一种记录。
在这片一望无垠的戈壁之上,日日夜夜都陪伴着天下第一墩的还有千百年来不曾枯竭的讨赖河,讨赖河水是祁连山的馈赠,而大峡谷却是美至天成,原本平坦开阔的戈壁由于讨赖河水的光顾,常年受到冲刷,在不断的下沉和上切作用下,戈壁变成了讨赖河的河床,或高或低、或窄或宽,最终形成了一条蜿蜒连绵的大峡谷,而讨赖河便如游龙般在一片戈壁之上浩浩荡荡向东而去。这一方河水,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震撼与敬畏,它还是这出金戈铁马交响乐的序幕。没有它,这荒芜的戈壁将了无生气;没有它,这一片黄沙终究只是黄沙;没了它,无数边塞将士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将无法保障。
在讨赖河大峡谷里还设有一座吊桥,走在晃荡的吊桥之上,由着河床往下看,两侧陡立的悬崖如刀斧劈过一般,那蜿蜒流动着的讨赖河,如绿色丝绸一般在莽莽黄沙之中游行飘荡,不绝如缕。呜呜的风声从耳边穿过,脚下是哗哗的流水,低头俯瞰还能望见水底的小石块,惊险刺激之余却不禁让人联想若是当年这座吊桥便存在,那千军万马过吊桥该是怎样一番壮阔之景!
远望天边,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却又相互连接着的戈壁滩,是白雪皑皑且不动声色的祁连山脉,是那高高伫立威严无比的长城遗址,金黄的落日给整个戈壁都撒上了金粉,讨赖河不知疲倦地流动着,仿建的练兵场也在日暮之下变得柔和,不由自主的走进了那片“最是晚来闲望处,夕阳天外锁山腰”的意境。多年之前镇守第一墩的将士们,不知看到的风景是否跟如今的一样。
在西北嘉峪关这片苍莽大地上,那屹立不倒的天下第一墩,那哗哗流淌的讨赖河,那鬼斧神工的峡谷地貌,无一不让人惊叹、敬畏,或许在这片荒漠之上,它们才是那最执着最孤独的一部分,多少年都不曾改变,只是默默守候着嘉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