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拍摄的雁门关旧照
在山西的内长城上有一座名震古今的雁门关,提起这里,让人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忠烈抗辽的杨家将,想起了无敌的杨令公,更追思起大破匈奴的赵国武安君李牧和威震匈奴的西汉飞将*李广。雁门关所在的大山叫勾注山,所以雁门关也曾叫勾注关,唐代改称西陉关、雁门关,其下控制着大小十八个隘口,无数波澜壮阔的战争场景曾经在这里上演,多少铮铮硬汉在这里捐躯,雁门关前的殊死搏杀紧紧联系着历代王朝的兴衰。明代中期将雁门关迁移到了今天的位置,形势比唐宋时期的雁门关更为险要,号称外三关之首,外三关指雁门关、宁武关和偏头关,因而有“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的美誉。可惜到了上个世纪末,关城已经毁损殆尽,只剩下两三座残缺的城门洞,今天完整崭新的雁门关都是重建起来的仿古建筑群了。
《代州志》载:“明万历二十三年()巡抚李景元筑雁门关边墙,绵十五里,坚固精好,外护雁门,内巩省会,敌不敢窥焉。”这里所说的边墙就是指长城,即在勾注山的北口也就是今天的代县白草口村到属于山阴县的新广武村一线修筑城防,与东西绵延的内长城连接,控制大同盆地南下的门户,是雁门关北面的前哨阵地。敌*如果突破大同的外长城,平坦的大同盆地便无险可守,新广武的内长城就立即变成前线,一旦失守,敌*的骑兵便会通过滹沱河谷地席卷南下,直逼太原。
旧广武城西门
在猴儿岭山顶远眺旧广武城
新广武的名字来源于距此地不远的猴儿岭西北方长城外侧创建于辽代的广武城。明代在此地新建城堡后,仍然取名广武,为了区别两者,便称原来的为旧广武,这一座叫新广武。实际上明代也重修了旧广武城,这座长方形的城堡至今保存完整,也是长城沿线少有的包砖尚存格局完好的古城堡了。
新广武城南门
新广武城北门护关楼
而现在的新广武城却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仅剩下一些夯土残垣,东边还被河水冲掉了一部分,只有南门洞和北墙中部的护关大楼子一带尚存包砖,可惜这座巨大敌楼的北墙也已经整体坍塌,所以当地流传有“新广武不新,旧广武不旧”的说法。
从东山上俯瞰新广武村
新广武城的构造也堪称特别,主城卡在山沟里,基本呈东西向长方形,东西两山上的长城各自分为两岔,以人字形下至山谷里,北侧主线与新广武城北墙连接,南侧支线在城南门之外形成一层重城,并以此为基础,向南又拓展出一座大致近乎于方形,面积超过主城近三倍的南城,完全把山沟里的大路与河道卡死,给进犯之敌设置了难以逾越的重关铁镇。
在南城的南侧似乎还有重城,因被河道冲毁,仅剩下从东山坡上垂下来的人字形残垣,旧有格局尚不明晰。
新广武东山上的敌楼
新广武两翼的山势相对低缓,长城因而修建的更为高大坚固,这一带竟然尚存有近10座完整或残破的砖砌空心敌楼,至于仅存夯土台的敌楼遗址更达几十座之多。城东紧邻河川,所以东来的长城主线在河东山顶上的砖楼旁便收住了脚步,这也是新广武城东第一座近乎于完整的砖楼。此楼主体呈梯形,为东西向两通道格局,并在南墙内设梯道,因而北墙上开设有三个拱形窗,南墙则无窗。东西墙皆是一门一窗,两门相对均位于南侧,门上方都镶嵌有石匾,但字迹风化无存。
箭头所指的人就是我
楼西门外有一小段如平台般的短促城墙,再向前便是断崖了,东来的长城到此为止。楼基原为条石包砌,现在条石全部被挖走,露出了内部填充的碎石和夯土,甚至还从西南角处向楼下挖掘出了如地下室一般的窟窿。即使如此破坏,此楼仍然不屈不挠、巍然而立。
猴儿岭上的长城
长城主线过了新广武村向西爬上猴儿岭,翻过一道山梁后已经远离村庄,城墙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包砖,这在全晋现存的长城中都是极其罕见的了。
山西长城总是以*土夯筑的形象出现在各种宣传片、风光片和人们的概念中,在新广武长城上则可很清晰明了地看到,山西的长城原本并不是裸露的,而且也是筑有众多空心敌楼的,只是被破坏的实在太惨重了,以至于本来的样子反倒变得陌生,令残垣断壁的夯土成了山西长城固化的形象,真是太可惜也太讽刺了。
沿着猴儿岭长城向西一路攀升,越高处的城墙上,幸存的包砖越多,毁坏者也基本以自然坍塌为主,人的因素就少了。有的地段砖城墙近乎于完整,连顶部的垛口也还挺立着,这真是奇迹。在猴儿岭上大约还有6座较完整的砖砌空心敌楼,它们点缀在盘亘于山岭间的古长城之上,充满了沧桑和神秘的气息。敌楼大多凸出在墙体外侧,为敦实的梯形,在城墙一侧开拱门出入,门上设砖雕垂花门罩,中间镶嵌匾额,其余三面墙多是设两三个拱形箭窗。内部或为口字形,或为回字形,格局也不尽相同,还有的敌楼顶部甚至残存着望亭,就是驻守士兵和存放物资的小房子。
一座被誉为“月亮门”的敌楼残骸今昔对比
“雄皋”敌楼匾额
在这些敌楼中,有4座楼的5块石额尚存,上面分别镌刻着双勾线刻的两个大字“鍼扄”“控阨”“壮橹”“天山”,并且在“壮橹”楼的另一侧门上嵌有一块“雄皋”匾额。这些匾的上款均为“万历丙午()中秋之吉巡抚都御史李景元”,下款皆是“兵备副使李茂春、左参将陈天爵、管粮通判蒲嘉轮立”。
阴云笼罩下的旧广武
登上猴儿岭最高处,耄耋的墙垣和垂暮的敌楼似乎就要触及到了青天的面庞,北方大同盆地旷野无垠地展现在眼前,旧广武城整齐完好,如同点缀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巧的长方形沙盘,城东边就是一大片高低错落的荒冢,长眠着戍守边关的汉*将士。在这样的环境里,天地苍茫与思古感怀的情绪让我胸中壮怀激烈,虽然我无法成为往昔峥嵘岁月的见证者,但能够来到历史发生的地方凭吊和瞻仰,真是何其幸甚啊!越在此时,《登幽州台歌》越是振聋发聩的在耳边萦绕“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我在山巅正画着,阴云忽然卷地而来,四野很快就暗如*昏,见势头不妙,我迅速逃进敌楼内,关闭了手机。霎时间闪电霹雷一起向古长城和我砸下来。这座敌楼的一个角已经塌方,一声炸雷之后,只见灰土扑簌簌从残垣上洒落下来,脚下的地面都为之震颤。狂风*哭狼嚎般在回廊内呼啸,简直是一派末日之态,我好比风箱中的老鼠一般,很快就被冻得浑身发抖,只好抱着臂膀来回小跑。山中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待雨住风停,我依旧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画,恢复了笑看风云淡的闲适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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