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岘纪事(4):移民故事
文/窦开龙
移民,人类历史上常见现象。丝绸之路是文化交流廊道,也是人口迁移廊道。古浪县四道岘村,就多次发生移民。移民背后的故事,值得搜集整理与玩味,因为它见证了社会发展与生活辛酸。
——编者题记
1谢江松:米应全爸一听要拆房子就来到了永丰滩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但当年的那些事情,很多人还是记忆犹新。我也多次听说。
提起搬迁永丰滩,别人都积极参与,想赶快搬走,因为山区人多地少,生活艰难。唯有直沟河的米应全爸,他就是不搬迁。他早就听说“刘家峡烧火、永丰滩搭锅”,会饿死人的。他说什么都不搬迁。
动员他的人就多了。有下乡工作组*宗朝,本村的刘锡雄、那登荣、李天宝,但无论你说什么话,无论谁给他劝话,他就是不搬迁。最后,队长很生气,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说谁不搬迁,就要强行扯房,还说这是上级与大队的决定。其实就是吓唬。最后,大家派窦殿华等前去问,看他搬迁不。看到“拆房”的人也来了,米应全爸知道扭不过了,就答应搬迁下滩。
现在搬迁到永丰滩的人都好。搬迁的第一年,由于有水,水浇地的庄稼大丰收;消息传到山里,大家都很羡慕。不过,最近看起来,条件又不是很好了。很多人外出做生意,村上常住的人很少,村子有点荒芜感。
你的张家爸爸(张占海)也好呢。最初下来的时候很困难,后来长大了,开饭馆,做装潢,买了车,还不错。
2刘振元:*沙堆里安了家
年9月,年幼的我,随着父母,搬迁到永丰滩。那天一早,刘太元开的手扶车,把我家所有的家具、粮食与生活用品都装上,然后早早出发。结果,车到北岭沟,出问题了。我十七爹刘锡田当时在北岭沟拖拉机站,于是我们赶快把他喊来,收拾车。第二天从北岭沟出发,一路上磕磕绊绊,过了郭家井,放眼望去,一马平川,道路两旁是汽车、大炮,一排排的,解放*三三两两。从没离开过山区的我,惊奇地看着。这样的情景一直到了四墩子。
下了车,我妈妈就哭了:满院子的*沙,房子就在沙堆后边。
在早前搬迁的邻居劝说下,我们进了屋,只见三间房子一个梁,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社会的发展,一天比一天快。八十年代包产到户,人民的积极性大大提高,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年秋天,我父亲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是我难以忘记的一辆车。
年秋天的一天,我从学校回来,看到院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很惊奇,赶紧跑过去看,是上海牌永久自行车。姐姐出来告诉我,是父亲买的,由于没多少钱,买的是变电所一个职工的二手车。我也不懂这些,不管三七二十一推上就走;不会骑,先推出去玩玩再说,也有点炫耀的成分吧。反正推着庄子跑了一大圈,累得满身大汗。跑回来后,就缠着我姐,扶着我学骑车,人小,够不着坐垫,就套叉叉(两个脚在叉叉里踏)走,慢慢就能自己骑了。
我父亲每年都要到西靖、井泉、横梁山一带骟驴马,没自行车就不能按时去,买自行车也是他最大的心愿了。每当看到父亲骑车出门,我都盼着早点回来,这样我就能骑了。一年又一年,自行车伴着我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
年买了一台春风14寸黑白电视机,觉得特别了不起了;年,买了手扶拖拉机,告别了二牛抬杠的历史;年以后,移民区房屋翻修如火似荼地进行,越来越多的生活必需品进入千家万户;年以后,摩托车成了每家每户的标配。最近这几年,小车、瓦房等开始普及。日新月异的变化,有点目不暇接。
3陈根祥:当年的那个人我比较熟悉
年前后搬迁到了海子滩。最初的人,下来以后要平地。我们是之后下来的最积极的一批人,其他人有的是91年,有的是92年。人很多,胡麻山有陈安详、李发宗、张奎文、刘奇昌、王建功等,刘家台子有刘江元、刘锡安、刘锡发几户。阳屲滩有米登岐、单相文、米作文。一共20多户人家。
海子滩部分移民合影
刚开始的时候很艰苦。最初要平地,接下来是要有个人住的地方,没有办法,就在地上挖个坑,再掏个不大的窑洞,里边放点木板,铺上被子等,就可以睡觉了。吃饭也在里边,做个土块炉子,用捡来的柴草烧水做饭。我记得刘澈元(现为博士、教授)刚刚参加完高考,和我们在一个地窑子里边,说:“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还说:“我要把这个平地的、吃饭干活的事情,都要记住,记在我的心里”。几天后得到消息,说录取了,大家都很高兴。
由于风沙大得很,地窑子经常被沙子埋掉,不得不重新再做。后来,树木多了,植被多了,风沙被阻挡。
年的时候,我去武威做生意。当时庄稼收入一般,亲戚说不如做生意,在他们的扶持下,我到西凉市场开小商店,后来改为做批发。
海子滩最初移民的时候,社会风气不是很好。这里出现了一个大家不喜欢的人。那个人我很熟悉。他的老子我也很熟悉,是个农民,有手艺,靠做豆腐维持生活。我是在他们家里见到了这个人,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有点胖胖的,见人就熟,很聪明。由于退伍回来,没有找到工作,不得不呆在家里,但生活还要继续,就开始欺骗从山里搬迁来的人,对他们说:“我看你们缺少柴油,我有渠道,可以搞到柴油,你给我钱,我去给你搞些来”。不熟悉的人就被他欺骗。实际上,他没有搞到柴油。后来,他周围有了几个社会上的小青年,大家都不高兴。搬迁来的人不敢说,害怕人家。
有一年,我们村上几户人家没有回老家过年,他也来了。由于是过年,大家感觉很亲切。但是他不好好喝酒,说大话,把娃娃也吓得乱叫。两家最后打了起来。他家来人,把人叫走了,从此不再交往。
据说,后来这个人越来越不像话,群众意见很大。有次,和人发生口角、打架,扬言要对孩子不利,学校也很紧张。后来,就是被打坏,再后来,就死了。
事情发生后,我去了他家,安慰他老子,他老子很悲痛,也无可奈何,说:“哎”。他老子现在还活着,母亲去世了。
4杜常兴:我们搬到了海子滩
提起我的家,四道岘唯一的杜姓,谁都知道。学校墩子南山脚下从胡麻山过来进豁岘,第一眼看到的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就是我家。
我祖父从永昌县逃荒落脚四道岘,安了家。这多亏了家乡邻居们的帮衬和照顾。
说起四道岘得家,一个字可以概括全部,那就是“穷”。当时我们家劳力少,只有我父母,在那个年代,没有劳力就没办法过上好日子。年,赶上*府的好*策,号召老百姓下山入川,要搬到海子滩*灌区去。当时我们家亲戚都说不行,说那是在电丝上吃饭,那地方都是*沙漠,如果那一天没电了,渴都渴死人,但四道岘雨水还可以,靠天吃饭多少有点保障。我父母当时也是犹豫不决。那时我十二岁,也不太懂得啥,只是觉得那地方平整,最起码走路好走点,坚持要离开。我父母最后决定了,报了名。
报名中间出了个小插曲。最初,队长通知我父亲,说“我们不能下滩了,现在报名的人多,你们报得迟了,挨不上”。父母当时也生气,很失望,但是没办法,只能认命。
没有了下滩的名额,我父母不再